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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海接过林莲好手里的茶,悠闲地呷了一口。

他刚刚处理了一件帮派纠纷,略为疲累。他近来有意要培养一些年轻人上来,那个大毛就很不错,可是他跟小孙有私人恩怨,两人总是不对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他黑  道白道都有一些老关系,如今为了儿子,他不得不接下一些应酬。

鲁德培带着满身酒气走进来。

“站住。”鲁大海叫住正要上楼的他,“你去哪里了?”

“喝酒。”

鲁大海听了,不动声色地说,“过来。”

儿子走过来,鲁大海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你还抽了烟?”

“那又怎么样,要惩罚我吗?”

“坐下。”鲁大海用杯盖拨弄着茶水,“你这么跟你爹妈说话的?我以为你上了军校之后会变乖一点。”

“这个破学校我随时可以不去上。”鲁德培还是坐下了。

“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说这种话?刚才华教官还来过了,可惜你不在。”

鲁德培抬起眼睛,“他来干什么?”

鲁大海笑了,“看看你,喜怒哀乐都写得脸上,你老说你比我强,我像你这个年纪,可不会这么任意妄为,让别人轻易看出我的想法。”

“时代不同了,老头子。”鲁德培不悦地皱眉,被老爹这么一说,他反而不好发脾气。

“不管什么时代,沉得住气的人才能干大事。” 鲁大海满意地喝着茶,儿子没有顶嘴,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今天华教官……”林莲好把一碗糖水推到鲁德培面前,“应该是找你的,你明天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糖水,糖水,又是糖水。鲁德培一阵烦躁,“没什么好问的,他不会有什么要紧事找我。”

“我觉得华教官这个人很不错,为人正直,年纪轻轻就做了教官,我看他前途一片似锦,你该和这样的人多交往。” 林莲好希望港生的善良和正直可以给鲁德培一些好的引导,而且两兄弟能够好好相处,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鲁德培冷冷说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家庭背景,是有点能力,那又怎么样,真正的权贵不会把他这类人看在眼里的,最多就是被当做棋子。” 他刻意贬低华港生,以发泄自己被他冷落的不满。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当他愿意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时候,就很重要。当他没兴趣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主动权是握在他手里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林莲好面露怒意。鲁大海拍拍她的手。

鲁德培说:“晚安,爸,我要休息了。”

“去吧,”鲁大海说,“明天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过生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但是我不方便露面,你代表我去参加宴会,如何?”

“好,我会去。”鲁德培无所谓地说。

 

  

鲁大海的老朋友姓杜,是这个市里商界大佬,据鲁大海说自己曾经在杜先生落魄帮过他,然后他才能东山再起。

鲁德培在宴会厅里逛了一圈,明白了鲁大海不方便露面的原因,这里邀请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有人惊讶地说。

鲁德培扭头一看,是何智标。

“你可以当没看到我,”他说,“反正我马上就要走了。”

“喂,还没跟主人打招呼呢。”何智标提醒。

这时他们两个都看见了熟人——许子卫,他身边还有一个美女,也是极为眼熟。

“那是……”何智标仔细辨认,“是学校的夏护士?她的眼镜呢?”

夏青一头卷发覆盖在裸露的双肩上,脖子和耳朵都带着闪闪发亮的首饰,丝质长裙拖地,她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之手由许子卫携着,两人一个娇艳如花,一个春风得意。

“原来她这么正。”何智标说。

鲁德培却一眼看穿她的局促,她显然穿了自己不习惯的衣服,来到了不合适的场所,这种女孩天底下一大把,自以为攀上富家子弟就会翻身。

“可惜了,”何智标评价,“许子卫会狠狠伤她的心的。”

主人杜家夫妇出现了,他们的女儿杜小姐站在他们中间。

等簇拥的人都散去了,鲁德培走上去,“杜伯父,杜伯母,我受家父委托,祝杜小姐生日快乐。” 他把礼物交给杜小姐,这个女孩儿望着他,模样乖巧又单纯。

“你是海哥的儿子?”杜先生握住他手,“海哥身体怎么样?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家父身体还好,他不方便过来,只好由我替他来了。”鲁德培言行彬彬有礼。讨长辈欢心的本事,他可不比华港生差。

“好,好。”杜先生赞赏地打量着他,“还要麻烦你转告海哥,我改天一定去拜访他。今晚你就这里好好玩,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等杜家夫妇走开,何智标在旁边不厚道地笑着,“你是这么有礼貌的人吗?平时在学校,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你要是不这么话多,倒还不会显得那么蠢。”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俩并没有真的讨厌对方,一直待在一块儿,确切地说,是鲁德培走到哪儿,何智标就跟到哪儿。他话可真多,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他家跟许子卫家的恩恩怨怨都跟鲁德培讲了个七七八八。

许子卫和夏青跳了一支舞,音乐停止之后他看见了鲁德培和何智标,他想带着夏青过来,但是夏青明显不愿意,他就把她留在餐台边,自己走了过来。

短短几米的距离里他起码跟三个女人眉来眼去了。

“嗨。” 他撩了撩头发,像只衣冠楚楚的公鸡。

“你不陪着女朋友吗?”何智标说,“她好像不太开心啊。”

夏青形只影单地待在那边,看起来有些可怜。

“开什么玩笑,”许子卫回头看了一眼,“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你们要是对她有兴趣,今晚之后可以让给你们。”

哈,这番话真该让夏青听一听。

“你可真大方。”何智标语气带着淡淡嘲讽。

又一支舞曲响起,许子卫走开了,他盯上了另一个白裙女孩,但碍于夏青在场,没有太张扬。

何智标说,“这家伙真令人恶心。”他忽然露出坏笑,“想不想作弄他一下,坏掉他的好事?”

“这是别人的生日宴会,你别乱搞了。”鲁德培找侍者又要了一杯酒,何智标还跟着他,一脸意兴阑珊。鲁德培喝了一小口酒,口感不错,他装着随意地提起,“你刚才说你家总是斗不过许家,我觉得是你父亲太仁慈了,对付那种人,只要在大家面前把他们虚伪的真面目揭穿就好了。”

“对!你也这么认为?”

“认为什么?”鲁德培把酒杯还给侍者,“这酒不错,你可以尝尝。”他从何智标身边走开,待会儿会发生什么,跟他可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舞池中间出现了骚动,高个子的何智标一头金发碧眼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朝鲁德培狡猾地笑了笑。那个白裙子女孩挽着许子卫,夏青站在他面前,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音乐停止了,夏青捂着嘴跑了出去。

今天这趟也没算白来,看了一场戏,起码不无聊。鲁德培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去和杜先生夫妇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他坐在车上,沿着环山公路往下行驶。夏青光着脚在路边慢慢地走着,手里提着两只高跟鞋。

她只有一件很薄的披风,晚风一吹,她冷得打哆嗦。

只靠步行的话,她恐怕要天亮才能下山了。

后面有一辆车很快地追了上来,停在夏青身边,许子卫从车上下来,抓住了夏青的手。

“停车。”鲁德培吩咐司机。

夏青跑了过来,许子卫跟在后面。

鲁德培打开了车门,“上来。”他朝着夏青喊。

夏青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钻进车里。

“走。”鲁德培说。他在后视镜里看见许子卫气急败坏的脸。

他和许子卫一向没交集,本不该为个不相干的女人得罪他,但是他就是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样子。

夏青小声地抽泣起来,鲁德培这才想起她在旁边。

“你在哭吗?”他装做温柔的样子,“为那种人,不值得的。” 看来今晚这场戏要由他来收尾,他扮演“骑士”。

“我没有哭。”夏青倔强地擦了擦眼睛。她一点也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到了山下我就可以下车了,谢谢你。”

“小姐,”司机开口了,“到了山下也不好搭车的,现在太晚了,不安全。”

“我会送你回家,”鲁德培说,“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夏青望着窗外,控制不住地又开始落泪。

鲁德培递给她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巾。

到了夏青住的大厦,她才像惊醒似的整理头发和衣服,慌张地穿上了鞋子,她更不能让大厦的人看见她这么狼狈。

“谢谢。”她匆忙对鲁德培道谢,然后下了车,跑向那栋毫不起眼的住宅楼。

“阿青,”大厦的铁门开了,“你回来了。”

好熟悉的声音。

鲁德培立刻朝大门里看去。

那个穿着安保制服,跟夏青笑着打招呼的,是华港生?

鲁德培不由得下了车,想看仔细一点。

港生在关上铁门的一瞬间,也看见了他,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阿青,”港生轻声说,“你上楼去吧。”他走出铁门,朝鲁德培走过来。

呵,原来那个端庄严肃的华教官,也会露出这么局促不安的表情。

这才是今晚这出戏的结尾,鲁德培想,真是精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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